最近看到一則廣告文宣，是一個機器人端菜面對真人的情境，這畫面讓我感到很震撼。我看到的不只是機器取代人力，而是下一波的產業革命！
人類史上經歷過三次的工業革命，首先是18、19世紀的「蒸汽革命」，再來是19、20世紀的「電力革命」，第三次則是20世紀的「電腦革命」。每次革命都帶來傳統與新型產業的汰舊換新，以機器將取代人力，特別是服務產業。今天，許多人工服務早已被電腦或網際網路所取代，例如線上訂房、訂機票、預約活動等，這些過程只有少部分需要手動自填，其餘大多是標準制式問題，給予使用者選擇，已算是發展相當成熟，近年更是愈加人性化。
而現在我要談的是新近崛起的人工智慧（AI），人工智慧已被預言為第四次工業革命，將改變傳統人與資訊互動的方式。以ChatGPT為例，它能用人類自然對話方式互動，協助我們訂購機票、旅館、或其他物品等。我們不僅是單向式填寫選項，而是可以與ChatGPT互動，我們可以從它的引導做選擇與決策，它再根據我們的回覆做下一步客製化的處理，最終協助我們完成訂單。
醫療產業會因人工智慧產生什麼巨變呢？
第一線服務人力恐被取而代之
那麼，從事醫療產業服務數十年的我，不禁思考，醫療產業會因人工智慧產生什麼巨變呢？我認為可分為兩部分。首先，是第一線的服務人力恐被取而代之。
以往我們到了醫院，從掛號、尋找診間、看病，每個階段與步驟都由櫃檯服務人員、諮詢處志工，以及醫護人員等引導完成。如果需要動手術，冗長的術前說明書、切結書、同意書、注意事項等文件，都必須由專業人員引導填寫，不僅耗時、費力，多數病患在閱讀上要不是難以理解，就是沒有太多時間能閱讀清楚，就「被迫」簽字了。
這些都還不是最困擾醫病雙方的問題，最耗費人力資源的，是與手術相關的解說與諮詢部分。常見的問題像是「手術會進行多久？」「手術過程有沒有危險？」「術前或術後要注意什麼？」「多久可以恢復？」問題百百種，因人而異，溝通過程通常難以避免有所疏漏或誤解。這些都是造成醫療糾紛的問題源頭。
以我們公司的「腦神經年齡磁振造影檢查」為例，也遇過非常多客戶針對檢查而提出的多種問題。像是「MRI有沒有輻射？」「有哪些禁忌症？」「檢查過程有什麼危險性？」「打過骨釘、做過手術、心臟裝支架或心律調節器等會不會有危險？以上狀況所拍攝的影像會不會受影響？」「一歲小孩可以做MRI嗎？危險嗎？」「懷孕可以做MRI嗎？」等，目前都還是必須靠人力來做討論與互動。
如今，ChatGPT的出現，為人類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可能。想像一下，未來到了醫院看病，只有機器人與你對話跟互動，由它告訴你該如何掛號、如何繳費與取藥、出示地圖引導你診間或病房正確位置、衛教諮詢等。我們在醫院的時間縮短了，過程更加快速有效率。
進入到手術前的解說與溝通，上述那些術前的延伸問題，人工智慧聊天機器人也能派上用場，它不僅能回答問題，還能從互動與多項提問中，獲得病患的實際需求與狀況，再給予進一步精準回答，也就是說，互動是屬於個人化的，而非標準模組化。比以往人工來得更周到，預測將會大幅改善醫療品質。
圖／想像一下，未來到了醫院看病，只有機器人與你對話跟互動，由它告訴你該如何掛號、如何繳費與取藥、出示地圖引導你診間或病房正確位置、衛教諮詢等。photoAC by シルバーバック2
醫療專業人員也有被取代的可能
其次，醫療專業人員也有被取代的可能。就我目前看來，相較醫護專業人員，具有決策能力的人，或具有創意技能的人，如藝術、美術、設計、音樂、文學創作等，較難以被取代。除非，有更進階的人工智慧。
我以中醫診察疾病的方式：「望聞問切」來說明。ChatGPT可以「聞」和「問」，厲害的地方在於，它能在與你互動的聊天過程中，記錄並搜集你的個人資訊，包括講話速度、思考邏輯、健康狀況等，根據大資料庫，也就是中醫的經驗法則，推論你有什麼狀況？主動問問題以確認是否為它所推論的疾病？
在互動過程中就能早期診斷疾病。未來在跟你談話過程中，便能判斷你可能有什麼樣的疾病，如失智、心臟、聽力、視力、大腦等。所以我認為醫療專業人員被取代的可能性是滿高的。同理，在西醫診斷上，可能發展出許多「Dr. ChatGPT」，在線上就能提供看診服務。
當然，有些疾病無法單靠「聞」和「問」就能診斷，是必須配合學理檢查才有更多資訊做準確判斷，因此，以目前只有語言互動的發展來看，許多疾病是無法診斷的，若突破了這些限制，也仍需要更多法規認證。另外，ChatGPT是否能辨別不同方言與腔調？這類語言辨識能力的問題，也是另一項有待發展的空間了。
雖然ChatGPT在很多層面可取代人類，但在我看來也並非全是壞事，甚至能為人類創造更多福祉！
整體看來，將來似乎會有一群一線服務人員被釋出，不過，仍有許多工作是ChatGPT不能做或做不夠好的。舉例來說，關照年長者的精神層面、陪伴獨居長者、扮演診間助理預先協助醫師問診、協助醫師更聰明診斷、預後給予病患溫暖關懷、增強病患自信與信心等，這些都是具有溫度且人情味的互動，是一線人員所能轉做的工作。
總而言之，對於ChatGPT所帶給全人類的衝擊，每個人的職業與工作或多或少都將發生變化，但不必太過悲觀，我們現在該做的，是發展並儲備好才能，若能順應時代學習新技能更好。抱持理性樂觀的態度面對，新一波的產業革命將大大提升人類的健康與幸福，為我們騰出更多時間與精力陪伴家人與朋友呢！
（本文作者為上頂醫學影像科技公司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、中華愛腦協會理事長，同時也是臺大醫學院兼任教授，臺大醫院影像醫學部兼任主治醫師——曾文毅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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